國內
人會不會對機器產生依賴？甚至反過來被機器操縱情緒，成為機器的“奴隸”？這項技術如果被普通人濫用，后果是什么？
在大腦和胸腔內植入腦機接口，通過電流刺激，就能使抑郁癥患者瞬間開心起來——這個聽起來頗具科幻色彩的場景，在國內已初步變成現實。
據報道，今年4月，上海瑞金醫院發布臨床研究成果：運用腦機接口技術對神經進行調控，患者術后抑郁癥狀平均改善超過60%。而首批參與臨床實驗的26名患者中，已有人主動向外界講述自己的奇妙經歷。患抑郁癥16年的吳先生，做完腦機接口手術后，覺得自己“終于刑滿釋放了”，已能恢復正常的交流工作。
(相關資料圖)
↑設備植入體內后的模擬圖：兩條電極穿過大腦前側的神經核團，連接到神經調控裝置（腦起搏器），固定在胸部右側。與外部設備關聯，就能遠程調控參數。
但此項研究也引起了人們對科技倫理的爭議和擔憂：如果情緒可以用機器來控制，那人類所獨有的喜怒哀樂、七情六欲還是本初的面貌嗎？人會不會對機器產生依賴？甚至反過來被機器操縱情緒，成為機器的“奴隸”？這項技術如果被普通人濫用，后果是什么？
事實上，在開展此項臨床研究之前，瑞金醫院內部也進行了長達一年的倫理論證。最終，在難治性抑郁患者的痛苦面前，這項研究還是推進了。對這些患者來說，常規的藥物治療均告無效，腦機接口技術的出現，不啻為幽暗中的一縷亮光。
但要認識到，首批實驗26人中，改善效果超過60%，意味著仍有近40%效果不佳，可見這項技術在當下并非百分百的“神器”，未來仍有很長的研究道路要走。此外，這項技術原理有些類似“心臟起搏器”，它并不能真正治療抑郁患者的神經系統，并不能幫助患者恢復正常的情緒調節能力。腦機可以開機可以關機，開機時情緒高漲，關機后則恢復原狀，長期開機則可能出現耐受性。腦機調控需要醫生遠程或患者自身操縱，也增添了一定難度和不確定性。
該項目研究者、瑞金醫院功能神經外科主任孫伯民表示，最終希望實現的技術，是形成電刺激閉環的自動調控。要實現這個目標，需要收集受試者的腦內相關神經環路相關信息，把這些信息處理后建立自動的調節機制，“就像攔截導彈，一旦出現情緒上的問題，它就自動去調節”。但這樣的后果是，如果人的情緒被完全交給機器“自動調節”，那是否就失去了人原始的情緒反應？換句話說，如果人可以通過機器“切割”掉痛苦，真的就是一件好事嗎？對抗抑郁的《正午之魔》就認為，抗擊抑郁并不是閹割對痛苦的感知力，痛苦對人來說恰恰是重要的，如果感知不到痛苦，便也很難感受到快樂的意義。而對抗抑郁是為了避免患者在痛苦的情緒中沉陷，無法自拔，而非給患者灌下“快樂飲料”。
我們必須要肯定這項創新技術的革命意義，對久處陰霾中的重度、難治性抑郁患者來說，無異于聽到了福音。而且，腦機接口的研究應用也有助于更進一步了解抑郁癥的成因病理。近幾年的研究已表明，抑郁癥絕非一些人簡單認為的心理疾病，而是神經系統功能的生理紊亂。腦機項目研究團隊已借此在抑郁癥的發病機制、神經環路和神經遞質研究方面獲得了重要發現。孫伯民就發現，“當病人的癥狀開始好轉后，大腦中一個伽馬波段的慢波頻段能量就會上升。能量或許是抑郁癥癥狀變化的標記，這也叫‘生物標志物’。我們應該是世界上最早發現的。”毫無疑問，新的研究也為未來的抗抑郁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啟示。未來某一天，抑郁癥或許真可以得到根治。
當然，對科學倫理和技術濫用的警惕也要引起重視，比如嚴格限制難治性抑郁群體的適用范圍，使用前應有嚴格的評估和審核，等等。如果一些人僅僅是因為不開心就幻想用機器操縱情緒，那也許會成為另一種形式的“行尸走肉”。
紅星新聞特約評論員 郁風
編輯 汪垠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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